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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八章 (5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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個草都像往腦子裏塞稻草。”

趙天剛要反駁,丫鬟那把清脆的聲音傳過來。

“這位公子,你不能往這邊走,這是我們老爺的花園。”

阮黎和趙天同時扭頭,看到一個被丫鬟攔下的年輕人,二十弱冠,身上有股儒雅的書生氣。

年輕人也正好看過來,不禁呆立在原地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阮黎:讓衡王去養這盆花,養死了就不關她的事了。

☆、溫少陽

【她有著嬌嫩的鵝蛋臉,身穿一件石榴紅刺繡鑲邊黃色芙蓉花圓領通袖小襖,逶迤拖地玄色葫蘆雙福百水裙,身披彈墨梅竹菊紋樣薄煙紗遍地金,膚如凝脂的手上戴著一個綠玉鐲子,腰系撒花緞面網絳,上面掛著一個香袋,腳上穿的是掐金挖雲紅香羊皮小靴,整個人顯得香艷奪目艷美絕俗。】

【砰砰砰,聽到心臟跳動的聲音了嗎,有人春心蕩漾了。】

阮黎頭頂立刻掛滿黑線,這個八卦系統是不是傻了,說話越來越不著調,哪來這麽多別扭地形容詞,怎麽聽都像是在賣弄文采。

“你是誰,沒聽到丫鬟說這裏不能來嗎?”趙天看到年輕人傻楞楞的盯著他表姐看,心頭不悅的吼道。

溫少陽發現自己竟然看阮黎看呆了,反應過來,臉立刻紅了,“我、我叫溫少陽,未請教小姐芳名?”

趙天見自己被對方忽視了,這個傻頭傻腦的小子還敢覬覦他表姐,氣得擼起袖子,沖過去時被阮黎拽住。

“別丟人現眼了,我沒猜錯的話,這位溫公子應該是溫太傅的孫子。”

溫太傅乃天子之師,雖然現在不怎麽參與朝中之事,但仍是文學界舉足輕重的泰鬥之一,備受文人學士敬仰,尤其是年輕學子,想成為他的學生的學子多不勝數。

溫少陽作為溫太傅的孫子,從小受熏陶,亦是位才華橫溢的才子,只可惜生不逢時,前面有個比他更出色的賀蘅,貌比潘安,博學多才,顏色才華皆被蓋過,否則出風頭的人便是他了。

“太傅的孫子難道就能不遵守禮儀,直勾勾的盯著一個未出閣的少女看嗎?”日天日地的趙天才不買一個太傅的賬,故意大聲說話。

“在下……不,不是故意的,只是小姐長得太美了。”溫少陽漲得臉色通紅,他一向知禮守禮,溫文爾雅,從未做出過任何失禮的事情,這是第一次盯著一個未出閣的少女看到失神,趙天的話令他羞愧萬分,怕阮黎誤會,連忙解釋,因為緊張,說話不由自主的結巴起來。

趙天翻個白眼,拉倒吧,誰不知道他表姐長得美,用得著你來說。

“姐,你看他傻不楞登的樣子。”趙天小聲地對阮黎說道,“你怎麽知道他是溫太傅的孫子,你見過他?”

“我沒見過他,不過我聽外祖父講過溫太傅有個孫子叫溫少陽,也是他的得意門生。”阮黎偷偷踢了他一腳,“早叫你不要只顧著玩,多了解一下外面的情況,這個溫少陽聽說還是今年科舉最有希望奪得魁首的人選之一。”

“好嘛好嘛。”趙天自知理虧,閉起嘴巴。

“溫公子是來找我外祖父的嗎?”阮黎看著他問道。

突然聽到心中的仙女跟自己說話,溫少陽楞了一會才反應過來,“是、哦不是,我是跟著祖父過來的,祖父正在書房跟阮小姐您的外祖父說話,我出來透透氣,不小心走到這裏,打擾二位種花,真的很抱歉。”

溫少陽朝她充滿歉意地拱了拱手。

“來者是客,溫公子不必道歉。”阮黎溫和地說道。

被這雙漂亮的眼睛盯著,溫少陽不僅不輕松,心裏反而更加緊張,雙手不知道該怎麽擺。

正當氣氛即將陷入沈默時,趙山河與溫太傅已經談完話,兩人一起走了過來。

“黎黎,趙天,你們怎麽過來也不事先通知外祖父一聲?”趙山河剛從管家口中得知他們過來的事。

“因為我們想給外祖父一個驚喜啊。”阮黎笑瞇瞇地說完,又沖一旁的溫太傅欠了欠身,“阮黎見過溫太傅。”

當著長輩的面,趙天可不敢造次,也規規矩矩的喊了聲溫太傅。

“山河兄,你這兩個孫子果然是鐘靈琉秀,不像我家少陽,讀那麽多書,都讀成書呆子,看上去呆呆傻傻的。”溫太傅撫著胡須,一臉笑呵呵,就像阮黎和趙天印象中的慈祥長者。

“溫兄說的是,孩子長得好,我們做家長的也愁啊。”趙山河一臉甜蜜又負擔。

溫太傅頓了頓,大抵是沒遇過順著桿子往上爬,一點也不懂得客氣的人,表情有些一言難盡,堂堂天子之師,也終於有說不出話的時候,片刻後才道:“山河兄,那我們就告辭了。”

趙山河也不挽留,親自送他們祖孫二人出去。

“姐,祖父什麽時候跟溫太傅關系這麽好,看樣子不像泛泛之交。”人一走,趙天便好奇地問阮黎。

阮黎不以為意,“不知道,外祖父一向敬重讀書人,溫太傅既是文學界泰鬥,和外祖父相識也正常吧。”

“這個趙山河,臉皮越來越厚,我只是誇他家的小輩一句,他倒是一點也不謙虛。”與趙山河告別後,溫太傅一上馬車便搖了搖頭,尋常人應該反過來誇他的孫子才是。

“阮小姐確實長的好看啊。”一旁的溫少陽忍不住低聲說了一句。

溫太傅忍不住盯著看起來像是情竇初開的孫子,“少陽啊,你不會是看上阮黎了吧?”

“有這麽明顯嗎?”溫少陽臉更紅了。

溫太傅一臉無奈,他這個孫子也不是第一次見到閨閣中的少女,什麽時候見他跟對方連對視都不敢,他也不是完全的老古板,怎會看不出來,只是什麽人看不上,偏偏去看上趙山河的外孫女。

“少陽啊,你若真喜歡上人家,祖父還是勸你放棄吧,阮黎是阮府和趙家的寶貝疙瘩,他們是不會把她嫁給你的,你一屆書生,只怕也保護不了阮黎。”

溫太傅不了解阮丞相,但是他了解趙山河。

他們一家不缺銀子,也不缺權勢,給阮黎找的夫婿,怕只有這麽一個條件。

而他這個肩不能挑,擔不能提的孫子,絕對不在他們的人選範圍內。

溫少陽的臉色白了白,“祖父,我只喜歡阮小姐。”

溫太傅嘆氣了口氣,這可怎麽辦。

賀蘅收到阮黎送來的花和一封信,這一次裏面有兩張信紙。

第一張寫著感謝他送的話本,說非常喜歡,為表謝意,知道他喜歡養花,就把這盆空谷幽蘭送給他,最後像是發現忘記提手鐲的事,她又在後面補充了一句,還說特別明白他的用意。

第二張紙便是記載著養空谷幽蘭需要註意的問題,密密麻麻的寫滿整張紙。

“把花拿下去,好生照料。”賀蘅疊好第二張信紙遞出去,嘴角不由自主的勾起。

侍衛李南接過王爺遞過來的信紙,又抱起那盆花,看王爺的表情,大概猜到送花的人應該是阮府那位阮大小姐。

這不是第一次有女人送盆栽給王爺,不過他卻是第一次看到王爺收到花後露出笑容,甚至鄭重的交代要照顧好,不由得對阮府的大小姐生出幾分好奇。

“書房是不是還有幾本話本?”賀蘅突然問道。

周管家反應極為迅速的答道,“回王爺,是有兩本,好像是一個叫月山居士的人寫的,聽說很有名。”

賀蘅沈吟片刻,“多收集幾本,留著備用。”

“是,王爺。”周管家目不斜視。

兩人退出去後,李南忍不住問周管家,“王爺以前從不看話本的,這次怎麽突然讓你收集?”

他無法想像王爺捧著一本話本看得津津有味的樣子。

“王爺的心思,我等怎會知道,李侍衛,把花給我吧。”周管家接過空谷幽蘭就走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第一段摘自資料軟件,以後不晚上更了~

☆、雄心豹子膽

阮黎和趙天在趙家待了一個上午,吃完午飯才回去。

來時只帶了一點東西,走時卻拖著一車東西離開。

就像阮黎說的,趙山河雖然收了阮夫人送給他的千年人參,可是一轉眼,他就從自己的庫房裏掏出更多滋補的東西給她帶回去,什麽百年靈芝,鹿茸等等。

“姐,堂祖父真疼你,上次你落水,他就讓人送了十幾箱東西給你,這次又送了一堆補身體的,這麽多要吃到何年何月。”趙天挺羨慕她的。

不過不是羨慕她有個經常送東西的外祖父,而是羨慕堂祖父對表姐的縱容。

不像他祖父,每次看到他都恨不得把他綁在屋裏背誦詩詞,所以每次祖父和爹一下朝回府,趙天就會找借口逃出來,不然他們肯定又會對他混合雙打,因為在朝中又被其他青年才俊給刺激了。

阮黎從這些滋補品裏挑出幾盒塞給他,“這些你拿回去給你祖父和爹娘,就說是我孝敬他們,天冷了,讓他們多補補,註意一下身體。”

趙天笑嘻嘻的收下了,顯然已經不是第一次,不過很快臉又垮了,“姐,你這麽孝敬他們,只會越襯托出我的紈絝,他們又要念叨我了。”

“那你就出息給他們看,你也老大不小了,別人在你這個年紀,偏房都有了。”阮黎從腰後掏出話本,津津有味的看起來,頭也不擡。

“還是饒了我吧,以後我要是娶妻,肯定只娶一個,娶那麽多個女人會要了我的小命,我可不想回家還要天天看一群女人鬥來鬥去。”趙天看阮黎表情不對,連忙解釋,“我不是說姑丈,就張氏那種段數,根本不是姑母的對手,鬥都不用鬥。”

阮黎優雅的翻個白眼,“這不是明擺的事嘛。”

趙天小心翼翼的覷了眼她的臉色,“我就是鬧不明白,姑丈當初為什麽要留著張氏,還有姑母,我娘說了,不知道姑母怎麽想的,如果是她,早把張氏弄得遠遠的,眼不見為凈。”

“那是大人的事,你一個小孩子,能明白什麽。”阮黎翻了一頁,似乎對這個話題不感興趣。

“姐,我也就比你小兩歲而已。”趙天抗議道。

“你就是比我小一天,在我眼裏也是小孩子。”阮黎駁回他的抗議。

這時,馬車忽然一陣急停。

趙天的鼻子因失去平衡磕到車廂壁,痛得他嗷嗷叫。

“發生什麽事了?”阮黎放下話本,掀開車簾。

車夫回頭解釋,“回小姐,好像前面有人在賣身葬父,圍觀的人太多,把路給堵了。”

“賣身葬父?”阮黎探出頭,隱約看到人群裏確實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少女,少女旁邊有一擔架,上面還蓋著一層白布,道路被堵得只剩下一條縫,馬車肯定是過不去的,可若只是賣身葬父,應該不至於把路給堵死了。

阮黎讓車夫去打聽看是不是出了什麽事。

車夫沒一會就回來了,“有位公子讓那賣身葬父的少女跟他走,說這樣就會厚葬少女的父親。”

“這不是好事嗎?”阮黎問。

“可那位公子是孫家那位。”車夫猶豫地說道。

“孫家不就是那個敗壞我們紈絝名聲的好色鬼孫志嘛。”趙天一聽到孫志頓時來了精神,從馬車裏探出頭,露出一顆紅通通的鼻子,“這個孫志可不是什麽好東西,聽說他十二歲就納了三門偏房,後來還玩死了好幾個丫鬟,因為都是窮苦人家的姑娘,家人不敢與當官的作對,才沒有鬧大,這個少女要是被他帶回去,估計也是被玩死的命。”

【正確的說是玩死了一個,另外兩個懷孕了,被孫家主母餵了墮胎藥,失血過多而死。】

【這一家子都很有‘個性’呢,連親戚都不放過。】

阮黎皺起眉頭,從香囊裏掏出一些碎銀遞給車夫,“把這些碎銀交給那個少女,讓她趕緊買副棺材,把她爹厚葬了吧。”

車夫接過碎銀,立刻擠進人群裏。

不一會,擁擠的人群突然吵鬧起來,孫志囂張的聲音傳了過來,“本少爺倒要看看,是哪個混蛋敢壞本少爺的好事,有種的給本少爺站出來!”

人群隨即讓開一條路,孫志大搖大擺的走過來。

“你這孫子,就是你爺爺我。”趙天哪受了這種挑撥,當即跳下馬車,擡頭挺胸的看著孫志,表情比他還囂張。

“原來是趙天啊,怎麽,毛都沒長齊就想學大人英雄救美,只怕□□都沒長起來吧,哈哈。”孫志說罷大笑不已,他家的下人也跟著大笑起來。

趙天一臉嫌棄,“別說得好像人人都跟你一樣只會用下半身思考,我要是跟你一樣,還不如早死早超生,省得留在世上丟人現眼,還以為自己多風流瀟灑呢。”

“天兒,跟他說那麽多話做什麽,還不快上來,我們該走了。”阮黎重新掀起窗簾催促趙天,眼睛沒有朝孫志那邊看一眼。

孫志本來被氣到了,看到阮黎,眼睛頓時跟移不開似的粘在上面。

趙天一看這個色鬼也被他姐迷倒了,比溫少陽直勾勾的盯著他姐時更生氣,立刻大步擋在他面前,奈何身板太小,十二歲的身體還沒發育完全,擋不住孫志色迷迷的視線,怒道:“看什麽看,沒見過美人啊!”

“是沒見過這麽美的。”孫志不由自主地說道,他要是見過,早就叫冰人上門去提親,不過現在也不晚,沒想到京城竟然還有這樣的美人兒,他竟然沒有早點發現。

阮黎不喜歡他看著自己的目光,感覺很不舒服,兩道柳眉擰成一塊,“天兒。”

趙天也不喜歡孫志的眼神,被他多看一眼,他都覺得表姐虧了,像被汙穢的東西碰到一樣,立刻過去把車簾拉上,跳上車板,對車夫說:“張大,我們走。”

“等等。”賣身葬父的少女從人群裏跑出來,擋在馬車前,“公子,小姐,謝謝你們的銀子,小女子無以為報,願意終身侍奉公子小姐。”

趙天見他姐沒說話,便對少女擺擺手,“不用了,我們家不缺丫鬟,拿著銀子把你爹葬了吧,早點讓他入土為安才是孝順。”

少女還想說什麽,馬車就走了。

“我一定要得到她!”孫志盯著馬車離開的方向,久久也沒有移開眼,眼睛閃爍著對阮黎志在必得的光芒。

“可是少爺,這位美人可不是普通人家的小姐,她是阮丞相的女兒,阮府那位大小姐。”下人猶猶豫豫地說道。

孫志不氣餒,反而眼睛一亮,“原來她就是被人稱為京城第一女紈絝的阮黎,這麽美的人兒,竟然也是個會玩的,好好好,那我更要得到她,阮丞相的女兒又怎麽樣,她的名聲那麽差,肯定沒人上門提親,只要我讓冰人去提親,阮丞相說不定還要感謝我。”

“少爺高見。”下人豎起大拇指。

得意洋洋的孫志主仆沒有註意到附近還有一輛低調奢華的馬車。

李南看完整個過程,回到馬車便將阮黎幫助賣身葬父的少女,還有孫志說的話一一轉告。

“這個孫志吃了雄心豹子膽,竟然說阮丞相都得感謝他。”李南一邊說,一邊看王爺的臉色。

“腦子裝漿糊,又豈會想那麽多。”賀蘅神色平靜,嘴角像被撫平一樣,“走吧,回府。”

李南有些吃驚,王爺不管是在府裏,還是在外面,從來都是進退有度,不給人留下任何把柄,極少像現在這般直言他人,看來王爺對那位阮大小姐的觀感還不錯。

回到阮府,趙天還氣鼓鼓的。

一想到孫志看表姐的眼神,他就惡心得想把隔夜飯吐出來,越想越氣不過。

“我還沒怎麽呢,你有什麽好氣的。”阮黎提起裙擺下馬車,讓看門的下人把裏面的東西搬進去,滋補品全搬到爹娘的房裏。

“姐,那個孫志一看就對你不懷好意,你怎麽一點也不生氣啊!”

“誰說我沒生氣,我只是沒有表現出來,對付這種人,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理他,不要給他任何表現的機會,事後再去想怎麽報覆,不是有句話叫君子報仇十年不晚嗎。”阮黎當然也不是忍氣吞聲那一類人。

趙天一聽,心情立刻好了很多,“姐,那你有什麽好辦法嗎?”

阮黎思索片刻,“你去查查,孫志玩過的人中,有沒有哪個是孫家的親戚。”

“我馬上去查。”趙天拔腿就跑。

阮黎不知道,趙天在阮府的大門口碰到正好回來的阮丞相,看到他火急火燎的,平時這個點都會賴著留下來吃完飯再走,阮丞相心中了然。

“天兒,這麽急著離開,是不是你姐又讓你去做什麽事了?”

趙天本來不想說,突然想到姑丈的本事比他高很多,就把孫志那個色鬼覬覦表姐的事說了。

阮丞相一聽,臉色瞬間陰沈下來,“這件事你別管了,我會處理。”

趙天嘴上應著,私底下還是去查了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過兩天可能會上架,屆時三更,謝謝大家一路支持~

☆、彈劾

天邊剛升起一絲魚肚白,所有官員已經守在大殿外面,只等早朝時間一到便魚貫而入,進入大殿中面見皇帝。

阮宣雖是丞相,卻比多數官員早到,眾人早已見怪不怪。

說到這位阮丞相,實乃我輩之楷模,年紀輕輕便位極人臣,從不結黨營私,拉幫結派,因而深受皇帝信任。

如今雖未站位,明確表示支持哪位皇子,卻也沒有誰敢對他動手,也沒有人跟他撕破臉,就連章丞相,也只是與他面和心不和,見到阮宣,也是客客氣氣的打聲招呼。

在等待上早朝的時間裏,已經有幾波人主動過來跟阮宣寒暄。

人人都知道,這位風度翩翩的阮丞相,並不好惹,又是親皇一派,能跟他交好,最好不要交惡,除非早早站位,註定要對立。

與阮丞相有同樣待遇的,還有賀蘅,他是在早朝前一刻鐘到的。

一出現,除了已經有明確黨派的,其餘人也都上去與他寒暄幾句,比另外兩位同樣是來上早朝的皇子更受歡迎,剛到就被眾官員圍住,畫面有說有笑,甚是和諧,其中不泛文官武官。

論文,他的學識不比在場哪位文官差,論武,年少時曾跟隨軍隊打仗,並立下大功,豪爽不羈的性格深得武官們的喜愛,武將們都覺得賀蘅不像個滿嘴知乎者也的文人,也不像高高在上,傲慢自大的王爺,都很樂意與他往來。

這一幕正好落在慶隆皇帝眼中,滿意的點了點頭,“朕這個二皇子,頗有朕年輕時的風範啊。”

“說明皇上教的好,沒有您,也就沒有風度翩翩的衡王爺了。”太監總管張生見慶隆帝心情很好,便適時的拍了一記馬屁。

說到不結黨營私,這位衡王爺倒是和阮丞相一樣,他不獨來獨往,但與其他官員往來卻總是進退有度,不會觸及到慶隆帝的底限,最重要的是,衡王爺從小孝順,不論刮風下雨,也不論距離遠近,得了什麽好東西都不會忘記陛下。

就拿衡王爺幾年前外出打仗,他仍然不忘在邊關搜羅一些有趣或好吃的特產寄回來給陛下,每每這個時候,陛下總是會龍心大悅。

慶隆帝心情大好,大步邁出去。

他一出現,眾官員瞬間安靜下來,地上落針可聞。

待慶隆帝進入大殿,眾官員才整齊有序的緊隨其後。

待眾官員站定,張總管便站出來宣布有事啟奏,無事退朝,一名禦史突然站出來。

“啟稟陛下,臣要彈劾孫奇,孫奇身為朝廷命官,卻徇私舞弊,濫用職權,教子不嚴,且縱子行兇,為其子隱瞞,掩蓋真相,恐嚇無辜百姓,望陛下徹查此事。”

站在後面的孫奇不明白自己為什麽突然就被禦史點了名,撲通一聲跪在地上,顫顫巍巍道:“陛下,臣冤枉啊,此乃子虛烏有之事。”

說完他又求助般偷偷看向大皇子。

“回陛下,孫大人為官清廉,或許他教子不嚴,可絕不會縱子行兇。”一名官員在大皇子的示意下站出來替孫奇說話,且沒有把話說死。

令大皇子一派驚訝的是,那名禦史卻是有備而來的,不是空口無憑,緊接著便拿出一幹證據。

“臣冤枉啊,這些實屬捏造。”孫奇臉色蒼白的辯解。

“陛下,臣認為證據已經很明顯,坊間一直有傳言,臣亦有所耳聞。”一個令人出乎意料的人站了出來。

百官吃驚的看著阮丞相,從不站派的他,平時早朝亦很少做出這種當出頭鳥的事情,今天太陽是打西邊出來了嗎?

不少人暗自以為,莫不是要變天了,誰不知道孫奇是大皇子的人,阮丞相公然站出來針對孫奇,未嘗不是與大皇子作對,這是不是說明,他心裏已經便將大皇子排除在效忠的人選之外。

“啟奏陛下,臣還要彈劾孫奇為官不仁,枉法營私。”彈劾孫奇的禦史又開口了。

大皇子的黨羽大吃一驚,竟然還有後手,後者若坐實了,可就不是簡單的瀆職罪。

孫奇也明顯這一點,今日有人鐵了心要整他,他唯一能倚靠的只有大皇子了,一個聲音卻打碎了他的希望。

“臣附議。”

百官嘩然,震驚的看向說出這句話的衡王。

衡王站出來,拱手朝慶隆帝行禮,“關於孫大人與其子之事,臣亦有所耳聞。”

孫奇面如死灰,連衡王都開口了,他知道自己完了,證據確鑿,又有衡王阮丞相出面,這兩位都是陛下最信任的人,大皇子絕對不會為了他與兩人對上。

“既然如此,此事交由衡王徹查,結果如何,該怎麽樣就怎麽樣。”不過是一個四品官員,慶隆帝揮揮手便做出決定。

孫奇立時癱軟在地,被侍衛拖了出去。

早朝結束後,阮宣兩步追上前面的賀蘅,“衡王留步。”

“阮丞相有何事?”賀蘅回頭。

“方才大殿上之事,多謝衡王。”阮宣誠心地道謝。

賀蘅淡淡一笑,“阮丞相言重了,每個人都有責任清除害蟲,尤其是為官不仁之人,況且我只是將知道的如實說出來罷了,份內之事,無須多謝。”

“若人人都像衡王這般高風亮節,懷瑾握瑜,朝堂的濁氣便會減少很多,阮某告辭。”阮宣拱了下手。

“丞相謬讚,請。”賀蘅側開身子,彬彬有禮,儼然不像位王爺。

不遠處看到這一幕的大皇子臉色沈下去。

“衡王不會是已經將阮丞相拉攏過去了吧,否則今日在朝堂上的表現著實說不過去。”一名官員小心翼翼地說道。

“阮宣不傻,這兩年他一直沒有表現出絲毫支持哪位皇子的想法,這個時候不太可能做出這般明顯的事,況且賀蘅和阮宣之前幾乎沒有往來。”大皇子賀銘沈著臉說道。

“王爺說的是,若他們私下有往來,便不會如此貿然暴露。”

賀銘瞇了瞇眼,“賀蘅的舉動我倒是理解,他慣喜這些事,但是阮宣也這樣,這裏面應該還有其他原因。”

“那要不要派人查一查?”官員問道。

“查。”賀銘毫不猶豫,若是巧合也就罷了,如果賀蘅真的與阮宣有密切的關系,他便不得不做準備了。

事情並不是秘密,賀銘的人很快就查清孫志的事,也知道了阮宣針對孫奇的原因,衡量再三,決定撒手不管了,處理這件事的人是賀蘅,他也沒辦法,還讓人切斷與孫奇所有聯系,孫奇那邊也沒有派人去警告他,只要他還在乎他的家人,就不敢說不該說的話。

賀蘅的效率很高,不出兩天就把孫奇翻個底朝天,不僅坐實縱子殺人,還有貪贓枉法等罪名,直接把他頭頂的烏紗帽擼掉了。

至於孫奇的兒子孫志,經過查實,確實存在草菅人命的行為,一並給查辦了。

“姐,姐!”趙天一路大喊著跑進阮黎的院子。

阮黎正在梳妝打扮,聽到他的聲音,不得不走出來,“吵什麽吵,成天毛毛躁躁的,要是被舅舅看到,一準念死你。”

“姐,我這不是有急事麽。”趙天叫得口幹舌燥,喝了下春花給他倒的茶才順氣,呼出一口氣說,“之前你不是讓我調查孫志家的事嗎,我已經查到了。”

“怎麽樣?”阮黎給他倒了一杯。

趙天一口幹了,才說,“孫家確實有一個親戚,是孫志的表妹李欣兒,李家世代經商,孫家看中李家的銀子,就想跟李家結親,可是孫志花心又好色,把人接到孫家後,還沒給名份就開始拈花惹草,偏偏這個李欣兒性子又倔,還潑辣,沒忍住就跟孫志打了起來,聽說當時她肚子裏已經懷了孫志的孩子,結果一屍兩命,孫家為了隱瞞真相,就騙李家說人是從樓閣上摔下來的。”

“這次居然打聽得這麽詳細,行啊,天兒。”阮黎高興的拍了他後背一下,這種重要的事,她還以為孫家肯定會捂死不讓任何人知道。

趙天剛喝下去的水差點被打出來,“沒,這事外面都傳開了,隨便找個人問問就知道。”

阮黎:“……怎麽回事?”

“孫家被查辦了,一家人被叛流放邊關,明兒一早就準備押送出城了,”趙天得意洋洋道,“聽說徹查孫志父子的人是衡王,咱們之前那盆空谷幽蘭沒白送。”

“那我們可得好好感謝人家。”阮黎對賀蘅的印象越來越好,暗道這位衡王可真給力,她還愁沒機會搞孫志,人家就先幫她把人擼了。

“可是姐,這次只是巧合,你要是貿貿然去找衡王,或是聯系他,會不會被人誤會我們想跟衡王攀關系啊。”趙天說。

阮黎沈吟片刻,“你說的有道理,那就算了,以後有機會再謝謝人家。”

趙天突然想起一件事,“對了姐,我剛剛過來的時候,看到姑母和阮老太太她們在大廳,好像在說什麽重要的事情,氣氛有點嚴肅。”

“她們又要做什麽,等我一下。”阮黎返回房間繼續被趙天打斷的梳妝打扮,不過這次很快就出來了,帶著趙天直接趕往大廳。

作者有話要說: 早上去看病了,回來時間已經有點晚,所以更新晚了。

PS:昨天收到編輯的通知,這文明天上架,會三更哦~謝謝大家支持

☆、三合一

“姐姐, 您可還記得之前說過的話,如曼的親事由我和大伯母做主, 您不會插手。”張氏挺直了腰板, 笑容滿面的,與對面的阮夫人說道。

“我當然記得。”好不容易甩掉一個擔子, 阮夫人怎麽可能不記得。

阮如曼的親事對她而言不過是一件糟心事, 對她好,她們不領情, 對她不好,她們又會懷疑她是不是背地裏動手腳。

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, 阮夫人寧願丁點不沾。

“姐姐記得就好, 事實上我跟大伯母已經商量好了, 這是我們挑的人選。”張氏拿出一份名單,上面全是她們挑中的人選,讓丫鬟遞給阮夫人看。

阮夫人早有心理準備, 看到名單還是忍不住皺了下眉頭,“你倒是會挑, 這些人家世皆不錯,只是你們確定要在這些人裏挑嗎?”

“家世不行,怎麽配得上如曼, 如曼好歹也是丞相之女,像姐姐之前拿出來的名單,那些郎君不是家中清貧,就是家道中落, 他們可配不上如曼。”張氏用手帕輕捂著嘴角輕輕的笑,以為自己說了個笑話,實則是嘲諷阮夫人。

“家世好,人品未必行,我之所以挑那些人,看中的是他們的人品,而且都是讀書人,胸有溝壑,文采斐然,如曼也是位才女,若能嫁給其中一人,夫妻必能琴瑟和鳴。”阮夫人淡淡地說道。

阮夫人本是好意,可是對從一開始就把她往壞裏想的阮如曼來說,阮夫人就是見不得她嫁得好,怕她將來過得比阮黎還好,打心底就不領情。

張氏微微一笑,“姐姐話這是把家世好的郎君一竿子打死,反過來人品未必不行,就像老爺,您說是不是?”

“說的也是,否則阮宣當初就不會讓你進門了,你真得感謝他人品高尚,是個有擔當的男人。”阮夫人皮笑肉不笑地說道。

如果張氏的話是暗諷,現在就是明諷。

張氏臉都青了。

“趙秋靈,你這是在諷刺我嗎?”阮老太太冷眼盯著阮夫人。

“姑母想多了,我只是在跟張氏說話而已,並沒有說您,您若真覺得我在說您,我也沒有辦法。”阮夫人神態微冷,不緊不慢地說了一句。

“放肆,我看你就是在說我,別以為阮宣寵著你,你就能為所欲為,我可是他的姑母,他在世上唯一的親人。”阮老太太怒不可遏。

“仗著爹的縱容為所欲為的人是你吧。”阮黎剛到就聽到阮老太太嘹亮的怒罵聲,罵的還是她娘親,頓時怒了,大步走進來。

阮老太太瞥向阮黎,剛要來一句‘沒家教,你娘沒教你長輩說話,小輩不能插嘴嗎’,突然想起之前兩次都被趙秋靈一句是阮宣教的堵回來,話到嘴邊就改了,“沒規沒矩,有你這麽跟長輩說話的嗎,難怪都快及笄了,還沒有半個人上門提親,跟如曼比差多了。”

“大伯母說的是呢,如曼那麽優秀,前兩年已經陸續有冰人上門提親,如若不是舍不得如曼早早出嫁,把她留下來再陪我兩年,如曼早就嫁個如意郎君了。”

張氏自賣自誇,可惜該捧場的沒一個捧場。

“明明就是自己看不上那些人,嫌棄他們沒權沒勢,說他們癩蛤蟆想吃天鵝肉才拒絕,說得好像阮如曼有多受歡迎似的,要不是有丞相府這層關系,他們怎麽可能看得上阮如曼。”阮黎諷刺地說道。

可笑的是,都是一丘之貉,卻都反過來嘲諷對方。

一個想憑借丞相之女的身份嫁個有權有勢的夫婿,一個則因為對方是丞相之女的身份,以為娶了阮如曼就能一步登天。

被戳破心思,阮如曼手中的帕子都絞成一團了。

“你是嫉妒如曼罷了,如曼哪怕沒有丞相之女的身份,她也是京城第一才女,欣賞她的文人君子不知凡幾。”張氏卻不以為意,在她看來,阮黎名聲那麽差,這輩子都別想嫁出去。

阮黎張口,還沒說就被阮老太太打斷了。

“好了,我們今天是要討論如曼的親事,趙秋靈,不管你同不同意,我都決定了。”阮老太太冷哼道,“自己心思不純,就以為別人也居心不良,心懷不軌,實話告訴你吧,這張名單上有幾位郎君已經向如曼示好過,現在只要看如曼選哪一個,就能確定下來。”

“既然你們都決定了,姑母就當我什麽也沒說過吧。”阮夫人也不管了,將名單放下。

阮黎拿起名單翻看了一下,頓時一言難盡,阮如曼這是什麽眼光,什麽人不挑,居然挑中這些人。

這裏面有七八位郎君,她不全認識,但是有三個還是見過,甚至聽說過他們的傳聞,人自己要找死,神仙來了都攔不住。

“姐姐覺得這些郎君怎麽樣?”阮如曼看到阮黎在看那份名單,聲音暗藏得意地問道。

“你的眼光可真高。”阮黎放下名單,笑意盈盈。

阮如曼覺得她陰陽怪氣的聲音是嫉妒,“姐姐放心,您一定也可以找到一個願意接納您的人。”

阮黎都不忍心告訴她,自己是真的不愁嫁。

三人走後,阮黎還沖他們離開的背影翻白眼,被阮夫人看到了,趙天也告訴她都來不及。

“黎兒,娘知道你不喜歡姑祖母,但娘還是希望你以後不要再用這種態度跟你姑祖母說話,明白嗎?”阮夫人將阮黎拉到跟前,鄭重其事地教育道。

“她說話太討人厭了,尤其是跟娘說話的時候,活像她才是阮府的女主人,也不想想,自己是嫁出去女兒,都是張家人了,還好意思把自己當成阮府的女主人,我就看不慣她那種在你面前自以為是的囂張態度。”阮黎搖搖頭,她做不到視而不見。

阮夫人十分從容淡定,“那看看你爹,他是丞相,在朝為官,與人樹敵是在所難免的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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